經濟導報記者 杜楊
幾天前，國家能源集團組織了2023年度光伏組件集采，在40多家企業的集中競標中，有企業提出了P型組件不含運費每瓦0.971元的報價，將年初還是每瓦1.8元左右的價格直接“腰斬”。
在山東，由于光伏產業集中在下游的發電、消納端，上游的組件生產企業并不多，所以上游組件的價格普降，讓山東不少企業受益。
不過受限于市場預期等因素，此次降價還難給山東光伏行業帶來普惠的“紅利”。受訪人士希望通過新型儲能的建設，提升綠電消納能力，進而擴容光伏電站、消費廉價的光伏組件，最終形成光伏產業發展的正循環。
（上圖為儲能設施。 杜楊 攝）
光伏發電裝機迎來“強推力”
前段時間，濟南某光伏企業簽下了一單光伏電站安裝業務，“當時我們的協議價格，是按照光伏組件每瓦1.25元計算的。”該企業負責人李磊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。
最近，在李磊開始執行這單業務時，他發現業內光伏組件的報價普遍接近每瓦1元，“按照現在的報價執行，每安裝1瓦組件將凈增近0.25元的利潤；綜合來看，這單業務的利潤漲了超過5%。”他還說，現在正趁著組件報價較低的時機加緊施工，手頭業務有條件并網的抓緊時間并網。
吃到這波“降價紅利”的不只是安裝環節。魯北某集中式光伏電站相關負責人告訴經濟導報記者，他們電站是去年開工建設的，當時組件的報價還是每瓦2元；“如果組件價格按照每瓦1元計算，安裝總成本大約是每瓦3.5元左右，比我們實際開工時下降了超過20%。短期來看，投資回報率從5%提升到了7%。”
如上所述，今年年初光伏組件價格還是每瓦1.8元；10個月不到，價格就跌去了一半，下跌之快超越預期。據了解，目前的價格水平已逼近行業平價成本線；與此同時，上述集采交付期是在2024年，所以每瓦0.971元的報價還是遠期展望的價格。
山東的情況略有不同。據齊魯工業大學（山東省科學院）二級研究員、山東省生態文明研究中心主任周勇介紹，山東的光伏產業集中在下游安裝、運維，以及光伏發電等領域；而光伏組件降價，“現階段來看，對山東多數企業來說是利好。”他對經濟導報記者表示。
此外，根據《山東省能源綠色低碳高質量發展三年行動計劃（2023—2025年）》（下稱《行動計劃》），山東還計劃推動風電、光伏、儲能等一體化設計、建設與運營，打造魯北鹽堿灘涂地風光儲輸一體化基地；充分利用棗莊、濟寧、泰安、菏澤等市采煤沉陷區土地資源，打造魯西南采煤沉陷區“光伏+”基地。
到2025年，全省光伏發電裝機要達到5700萬千瓦以上。
上游行業洗牌或加速
時間退回到2022年8月，彼時硅料的價格沖到了每公斤310元的高位；光伏組價也是水漲船高，報價達到每瓦2元。
據李磊回憶，當時由于組件價格高漲，他不得不盡可能推遲手頭的業務，等待上游降價。當然，彼時的組件生產企業也是盡可能延遲交付，等待上游的硅料降價。
當時有專家估計，組件的生產成本大約是每瓦1.6元。
現在，根據上周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硅業分會公布的數據，現在主流硅料成交價格為每公斤75.2元。與此同時，有業內專家估計，2023年國內新增裝機可能會在190GW左右，海外應該超過200GW，今年年底組件產能會達到1000GW。
“成本在下降，產能又出現過剩，光伏組件大幅降價也就順理成章了。”李磊說。
周勇則表示，大約在2020年，多晶硅逐漸被單晶硅替換，彼時多晶硅光伏組件的價格，曾非理性地跌破了成本價。所以除了上文提到的產能過剩，現在出現的N型電池全面替代P型電池的新趨勢，似乎重演了歷史，造成了光伏組件跌價的“非理性”。
有專家估計，假如硅料價格按每公斤50元計算，再假設硅片、電池片等環節都不賺錢，光伏組件的生產成本大概是每瓦0.97-0.98元。
“利潤豐厚了這么多年，也該讓他們‘卷一卷’了。”李磊半開玩笑地說，“現在涉足組件環節的企業太多了，適當內卷可以加速行業洗牌，為有實力的企業騰出市場空間。”
周勇表示，一種產品出現價格普降，要么是技術實現突破，要么是產能出現過剩。“希望廣大光伏組件生產企業，能在本輪行業洗牌中聚焦技術攻關，真正實現技術突破，在競爭中脫穎而出。”他說。
多消納綠電才能多消費組件
光伏組件價格普降，為下游行業讓出了利潤空間；而下游行業的活躍又提升了光伏裝機量、激活了相關市場，繼而有可能消納過剩的組件產能。
盡管短期出現了“紅利”，幾位受訪對象還是一同表達了對未來前景的謹慎態度。
李磊認為，組件價格持續性普降，會讓下游業內產生繼續跌價的期望，“我們公司已在洽談的客戶中，部分產生了觀望的情緒，希望等著組件價格降到底再下單。”他說，一旦“買漲不買跌”的預期成為主流，整個市場也就活躍不起來了。
另外，山東的光伏市場還受到指標的制約。公開數據顯示，2023年上半年，魯北三市鹽堿地共下發16.05GW指標。前述東營集中式光伏電站負責人就表示，目前山東下發的指標已經分配完了，所以即便光伏組件價格再低，電站投資回報率再高，他們也不能擴容了。
（圖為光伏電站的儲能設施 杜楊 攝）
“光伏電站指標的確定與下發，取決于當地光伏發電的消納能力，尤其是就地消納能力。”周勇表示。
經濟導報記者注意到，《行動計劃》就有專門的章節涉及消納能力：實施新型儲能“百萬千瓦”行動計劃，促進新型儲能規模化發展；堅持儲能優先，著力打造“儲能+海上新能源”示范帶，以及魯北、魯中和魯西南新型儲能示范區；梯次推進抽水蓄能電站開發，實施新一輪抽水蓄能站點資源普查。《行動計劃》還提出了目標：到2025年，新型儲能設施規模達到500萬千瓦左右，抽水蓄能電站在運在建裝機達到800萬千瓦。
“通過新型儲能建設，提升了消納能力，這意味著光伏電站有望擴容，繼而消費更多的光伏組件，最終形成光伏產業發展的正循環。”周勇如是說。
